第十四章 魔法师杰弗里（六）
木棚里面，阿莱斯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，汗水不时顺着面颊下淌。
“杰弗里，你们家族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怎么会害你？不告诉你闪电杖的预订人是受你父亲吩咐，至于请你帮我从黑巫师手里夺回货物，也不过是一个公平的交易。”
杰弗里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，但并不表示他不会发火，又或者没有威慑力。
他手在新得到的蓝色闪电杖上摩挲着，掌心沸腾的魔力催动着杖身上的海浪波纹层层翻涌，仿佛随时会被激活。
“阿莱斯，如果你依旧说这些骗鬼的糊弄话，那我想我应该用其他态度来问你！”
杰弗里原本和善的脸渐渐冷下去。
在勇者大陆城内禁止私斗，但要想对付阿莱斯这样的流浪商人，杰弗里有很多种办法。
光是将阿莱斯骗他的事情宣扬出去，名誉扫地的阿莱斯就很难在城里混下去。
阿莱斯额头的汗水更加多了，不时撩起长长的衣袖擦拭。
杰弗里并没有催促，任凭他在激烈的内心漩涡中挣扎。
过了半晌，阿莱斯忽然咬了咬牙，抬起头道：“好吧，我说！”
阿莱斯叹了口气，坐在长凳上朝杰弗里娓娓道来。
原来阿莱斯家族的先辈乔班，在追随复活魔王昆顿的安东尼奥斯的过程中，曾得到一大批财宝。
乔班知道自己未来的下场大概不会太好，为了将这批财宝顺利地流传给后代，他将财宝分开藏在六个隐蔽的地方。
并且铸造了六把钥匙，分发给他最信任的六个手下，让他们将这些钥匙带回故乡交给自己的子女。
但后来魔族和奇迹王国展开大战，战争中有五名手下都在途中失散，钥匙也跟随着一起渺无音讯。
唯一幸存的一名手下将钥匙和消息带给了乔班的子女，之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阿莱斯的家族之所以在巨变中依旧能延续到现在，便是凭借那唯一一个钥匙打开的宝藏。
阿莱斯也是通过父母口口相传才知道这些秘密。
他之所以心甘情愿在奇迹王国四处流浪，充当流浪商人。
一方面是希望救赎先辈犯下的过错，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将这些钥匙一一找寻，然后打开宝藏让家族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。
就在前几天，另一个流浪商人海罗德告诉阿莱斯，他一直要求帮忙找的钥匙，出现在地下城入口旁的一个黑巫师身上。
阿莱斯犹豫了好几天，最终还是不敢亲自出城去抢回钥匙，所以才将主意打在关系不错的杰弗里身上。
“乔班就不怕手下私吞了钥匙吗？”杰弗里有些奇怪地问。
“这些都是对他最忠诚的勇士，绝对不会背叛！”阿莱斯说着目光微不可查地一闪。
杰弗里敏锐地察觉到，声音顿时沉下去：“阿莱斯，如果你依旧不肯说实话，我只能说抱歉了！”
阿莱斯脸颊一阵抽搐，过了半晌才艰难开口：“我刚刚说的句句属实…只不过乔班在给手下钥匙的同时，也给他们吃下了毒药，只有顺利地将钥匙送达，才能返回拿到解药。”
“但其实根本没有解药对吧？”杰弗里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。
阿莱斯咬紧牙不愿开口，对于向来重视信誉和承诺的阿莱斯来说，祖先乔班的行为足以称得上是耻辱。
但灵魂和肉体都是祖先给予的，即使是耻辱也只能吞下去。
“那好吧，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弄明白了，现在我们该算一算账了。”
阿莱斯惊惶地站起来：“杰弗里，我绝对没有害你的意思，我知道你有对付黑巫师的实力，所以才找上你，至于不告诉你真相，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钥匙的秘密。”
杰弗里不慌不忙地点点头：“我知道，如果你真的想害我的话，迎接你的应该是我的法杖！不过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，所以你必须给我些补偿！”
“我给你一百万金币！”
杰弗里的脸冷下去。
“两百万！”
杰弗里的脸更冷了些。
阿莱斯额头青筋鼓起：“宝藏分你一半！”
杰弗里露出温和的笑容：“成交！”
……
地下城是魔王昆顿最得力的手下魔鬼戈登的老巢。
那里充满实力强劲的魔化怪物和亡灵生物。
这里是勇者大陆出城道路最人迹罕至的一条。
杰弗里纵马狂奔，远远望见地下城入口处一个张大嘴大的青蛙石像。
一大批骷髅兵在通道入口处挥舞着长剑巡逻，显得有些耀武扬威。
杰弗里已经在这里游荡了好几天，还是没找到阿莱斯所说的有着一头白发显著特征的黑巫师。
就在杰弗里以为今天又要白忙一场的时候，路旁树林里冒出的一缕炊烟引起他的注意。
穿过树林，一个白发黑巫师正用一口大黑锅熬制着什么汤料，气味恶臭难闻。
“现在年轻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，居然敢独自跑到地下城附近来。”
看到杰弗里到来，白发黑巫师并没有惊慌，依旧专心熬制着汤。
杰弗里打量着白发黑巫师，感受到其身上的魔力波动并不强烈，于是不想浪费时间。
直接开口道：“把钥匙交出来吧，我给你一个痛快。”
白发黑巫师微微一愣，抬起头看着杰弗里，眼睛里满是怨毒：“你知道钥匙的事？你是阿莱斯派来的？”
杰弗里望着他眼睛里的神色若有所思：“你是故意将钥匙的信息泄露给海罗德，为的就是引阿莱斯出来！你到底是谁？”
“我是谁？那你得去问乔班！”
白发黑巫师哈哈大笑，用力搅着锅里的汤。
“乔班当初对我们许下了美好的承诺，但我早就知道乔班不会信守诺言，所以在拿到钥匙后，就没打算把钥匙送回去，我按照乔班所说找到了钥匙所对应的宝藏。”
“本以为凭借宝藏可以找到解开身上毒的方法，但没想到那些毒那么狠！”
白发黑巫师满是恨恨的神色：“为了延续性命，我不得不信奉魔鬼，修炼黑巫术，变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！”
“乔班将我变成这副模样，我一定要把他的子子孙孙杀干净！知道锅里的炖的什么吗？都是乔班后代的骨头！”
白发黑巫师说着用汤勺舀了一口汤喝掉，即使烫得他嘴巴都红起来，脸上依旧满是享受的表情。
“乔班心肠歹毒，你又如何不是贪婪残忍，得到这样的下场并不意外。”
杰弗里叹了口气，虽然这里面的恩恩怨怨扯不清楚，但钥匙他必须取走，因为他十分需要这份宝藏。
“你一定还在打那份宝藏的主意吧？只可惜这些宝藏在这百年间已经被我挥霍一空！”
白发黑巫师将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扯下来扔进锅里，然后扬起法杖似乎准备攻击。
杰弗里刚准备迎战，但白发黑巫师忽然仰面倒了下去。
他连忙跑到白发黑巫师跟前，发现他大口喘着气，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。
杰弗里将手探到他额头，用魔力一阵感知，随即就明白过来。
看来白发黑巫师原本就时日不多，不然他完全不用这么心急，只需要暗中埋伏着，等待有一天阿莱斯出城再出手就行了。
如今知道报仇无望，支撑他的最后一丝力量也消散了。
“我不甘心，不甘心……”
白发黑巫师的嘶吼声渐渐微弱下去，最终咽下了这口堆积了百年的怨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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